《画妻》第二季/第072章-《画妻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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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话音未落,那原先在角落里喝酒的两个突厥人闪身出来,其中一个哈哈大笑道:“即便是和尚道士,见了这等姿色的女子焉有不动心之理?来与我睡上一觉,明年再生个胖娃娃!”他原本用突厥语说话,可偏偏慕容嫣听得懂,粉脸含煞,怒从心起,一道寒芒从剑鞘中窜出,驼背老者眼前一花,待想要出声阻止已是来不及,那人头一歪,一颗头颅落了下来,如球一般滴溜溜滚至他脚边,驼背老者吓得面如土色两腿一软,跌坐在地上,另一个突厥人见状不妙二话不说扭头就跑。慕容嫣也不追赶,扶起老者,道:“我自不会拖累你,在下复姓慕容,单名一个嫣,若有人问起,你告知无妨。”说罢,骑上白马雨夜中绝尘而去。这果然是一匹好马,原本需要一日脚力,慕容嫣在三更时分便到了可敦城。

    想起先前经历,她自语道:“若是这般装束,必然惹来麻烦不少。”便寻了一间客栈暂且落脚,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店家闲聊,得知店家有一个儿子与自己年龄相仿,便使了些银两买了一套衣裳穿上,长发盘起,可胸脯隆起却是遮挡不住,她只好用布条缠绕束裹,见仍高隆,不觉急道:“真是讨厌,谁让你俩长这么大,如今却甚是麻烦。”只得咬牙再用绳索紧缚,用草木灰将脸涂脏,让自己看上去像个离家出走的小子,而不是个千里寻夫的美娇娘。这时候,街上突然熙熙攘攘起来,辽兵出动,一路向西疾行。那是自己刚才来时走的路,莫不是耶律大石得知情况后要来捉她?她谨小慎微的上街一查看,不由松了一口气,原来,那突厥人所骑乘之马匹远不如慕容嫣的白马,此刻怕是尚未到达,这群辽兵是守夜巡城去的。她以黑纱蒙面,跃上城墙,猫着腰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活捉了一个辽兵头领,原本想问出何来住处,哪知这个头领硬是咬牙不开口,慕容嫣很是惊讶,这辽兵果然与宋兵不一样,这样的士兵沙场之上自然英勇无畏,当下也不禁敬佩三分,并未要其性命,只是拍晕了他。

    虽问不出话来,却也难不倒她,只是多费些时辰罢了。借着夜幕的掩护,她如幽灵一般在屋顶上穿梭。偏她忘了一件事。那头领醒来后吹响号角,可敦城有敌入侵,恰在这时,那突厥人又赶到,向耶律大石禀告说国师在中原的妻子奉了皇帝的圣旨前来杀可汗,此人武艺高强,已杀数人,只怕此时已至城中。耶律大石赶紧喊来何来询问,何来一头雾水,如实告知,自己在中原并未成婚,所谓妻子从何而来?那突厥人捉来驼背老者质问,驼背老者见到何来,激动不已,跪地不起,面对耶律大石的询问,却说突厥人吃了酒却想赖账,言语不和吵起架来,打斗之中见到小女,又意图不轨,情急之中不慎将其杀死。那突厥人气愤至极,驼背老者据理力争,满口征讨酒钱,一时之间,帐营中喧闹异常,耶律大石难辨真假。何来苦笑道:“你说是我娘子杀了辽兵,你且将她相貌详细说来。”突厥人道:“恐似仙女下凡。”说罢便将慕容嫣的相貌详述一遍。何来大吃一惊,心忖道:这不是吕依柔么!莫非她寻我至此?心虽念想,面上却波澜不惊,摆摆手,冷笑道:“世上哪有这般绝色女子,定是你贪恋人家美色意图不轨,这才招致杀身之祸。恐不好交差,便编造了谎言来欺瞒大汗。是也不是?”驼背老者跪地道:“国师明鉴!小女名叫慕容嫣,已离家出走,不知所踪。”此言一出,何来大吃一惊,心道十有八九吕依柔已恢复记忆,保不住已隐居在这可敦城正苦苦寻找自己,遂说道:“你且先行回去,触犯律例者,无论何人,与庶民同罪。”说罢,将那突厥人拖出去脊仗一百,打得他皮开肉绽,哀声讨饶,三五月下不来床。

    此时,正值寒冬腊月,天空下着雨,耶律巴兰见何来站在雨中,从屋里拿了件衣裳给何来披上,道:“天寒地冻,莫要受了风寒,不如进屋吃杯酒暖暖身子。哥哥,你也来一起吃酒。”何来板着脸,一声不吭,新婚之夜的闹剧在他心里不停盘旋,见到这个女人,他仿佛吃了苍蝇一般浑身不舒服。耶律大石打个哈哈,拉着何来进了屋,巴兰一边斟酒,一边认错道:“原先是我不对,看在哥哥面上,饶恕我一回。从今往后,你便是我丈夫,我只一心待你。”耶律大石在旁说道:“妹妹,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,若再有下次,即便国师饶恕你,我也定不饶你。”巴兰点头道:“哥哥且放心,往后余生,我便是何来妻子,自当做好妻子本分。”何来叹口气,却不说话,端起酒杯一饮而尽,巴兰赶紧又满上一杯,何来再次仰脖饮尽,如此吃了数杯,酒劲上头,恍惚间,面前站着的仿佛不是巴兰而是慕容嫣。有道是:酒不醉人人自醉,莫道相思是轻狂。见巴兰弯腰来斟酒,他忽而将她一把扛起扔到炕上,耶律大石见状会心一笑,识趣退出,转身再看时,借着屋内的烛火,投射在窗棂上的两个人儿已是纠缠一团。

    这一幕被暗中观察的慕容嫣看得真真切切,不由芳心玉碎,咬牙切齿道:“亏我想着你念着你,你却不顾爹娘在此风流快活,此等薄情寡义之人,留在世上是个祸害!”一念及此,闪进屋内,拔剑便刺。

    何来也是反应奇快,听到身后有响动,也不回头查看,抱着巴兰就地一个驴打滚,虽狼狈不堪,却险险躲过这一剑。见他不顾自身安危护着巴兰,慕容嫣心中更气,举剑就劈,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,朝何来当头落下。何来顺手推开巴兰,自己却躲闪不及,眼看就要命丧当场,剑锋忽而一转,“咔嚓”一声,将旁边的桌椅削成两截。

    慕容嫣怒道:“你竟然为了她不顾自己性命,你若无心,又何必来叨扰于我!好,甚好,算我看错了人,从今往后,你我情断义绝,再无瓜葛!”说罢,将赐婚诏书掷于他脸上,杀了闻声前来的两个辽兵,夺门而出。突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,何来先是一怔,显然并未认出,看到这赐婚诏书,这才猛然醒悟自己犯下的错误,大叫一声:“莫走!”衣衫不整的跑出来,却只看到一匹白马绝尘远去。

    听到有人行刺,耶律大石提剑而出,刺客早已不知去向,巴兰将所见所闻如实告知哥哥,何来心里突然有所顿悟,大石表面上将妹妹许配给他,实则拿她用来监视自己。虽如今身为国师,但并无实权,先前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一举一动大石都了若指掌,如今想来,原是巴兰一直从中告密。都说白了,自己毕竟是中原人,且在宋朝为官,无论自己如何努力,都无法博取他的信任,再说的直白一些,自己就是他开疆扩土的工具。想到此,他失望至极,萌生退意,恰巧听到巴兰与大石的窃窃私语,眼珠一转,计上心来,上前行礼道:“大汗,此女名叫吕依柔,中原皇帝赐婚于我,我见她蛮横无理,本意不从,但圣旨难违,只好借口出兵征讨大金之机欲甩之,谁知她觅踪而来。此番离开,定然去加害我爹娘。爹娘有难,儿子岂有安享富贵之理?若大汗许我前往中原,将爹娘接来以示孝敬,微臣必当感激涕零,牛马相报!”说罢,递上赐婚诏书。

    耶律大石看了,信以为真,想到如今江山稳固各部落安居乐业,加上他的威望渐起恐对日后帝位不利,遂答应让他前往中原将爹娘接来。巴兰听了死活不乐意,说路途遥远,自己受不了这颠沛流离之苦,况且中原伙食自己也吃不惯,到了那边怕是要受累于人,还不如安心在此等候。耶律大石会心一笑,只说这是夫妻家事,旁人不便干预。何来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下来,原本就没指望她一同前往,此时正好,遂选了上等马匹,带足干粮和水,拜别耶律大石,马肚一夹,绝尘而去。

    见他走远了,巴兰拍掌称快,搂着哥哥一阵狂亲。这时候,达德尔从帐营中出来,跪地叩谢大汗成全之恩。大石叹道:“若非我妹妹一心钟情于你,以命相逼,我何至于折损一员大将。从今往后,若是你对巴兰怀有异心,我必将你千刀万剐。”

    这达德尔究竟是何许人,大石竟然对他如此厚爱?原来,他正是大石妻子,也是如今西辽皇后萧塔不烟的表弟。达德尔在感情上虽唯唯诺诺,但军事谋略固有一套,深得萧塔不烟器重。与其将巴兰嫁给一个外姓,不如嫁给达德尔,也好让他死心塌地为西辽做事。

    只是人算不如天算,天算不如何来算,三更时分,何来突然悄无声息的折回。一路上他越想越觉得此事怪异,按理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,夫往何处去,妻即便千百个不愿意也要跟从。再者,杀达德尔之时也是诸多可疑,看不清楚容貌且不说,那被杀之人的身材看上去比达德尔也要瘦削不少,多半是被调了包。谁有这么大胆子竟然将一个死囚调包?其中深意不言自明。何来将马拴在远处丛林中,自己施展轻功避开守卫,熟门熟路的潜入屋内,看到达德尔搂着不着丝缕的巴兰呼呼大睡,顿觉七窍生烟,头上绿油油一大片。感到受了愚弄的何来勃然大怒,提剑便砍,将这对狗男女斩杀于睡梦中,而后放了一把火烧了这帐营,这才解恨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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